第一百四十六章 半只猫
她顿了一下又道：“前些日子，我听押我上京的一个八旗总兵说，从去年白莲教起义到现在，清廷前前后后已经调派了八旗军和从全国各地增派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三百万。而且前线还叫嚣着说兵源不足。你说这三百万清兵都去了哪里？”
我问：“去了哪里？”
她道：“被杀光了。”
我怔了一下，道：“不会吧，你别吓我呀，这么多人怎么会被杀光呢？”
她道：“这是清廷统计的数字，我开始也不相信，后来听他们说得有凭有据，我就不得不信了。”
“有凭有据？”我道：“说来听听。”
她道：“他们说：自从襄阳起义开始，清廷就开始从各地调兵，一开始只是从楚、川、湘、豫、陕和京师等地调兵，后来从全国调兵，现在几乎每个月就会从全国各地有调兵，据直隶地方统计，从去年正二月到今年九月，一共二十个月，就从直隶增兵四十三次，先后增派数量达到三十五万人。以此为据粗略估计，全国各地一共向白莲教增兵就达三百万。”
我道：“我才不信呢，如果朝廷有出那么多兵的话，我们早就给镇压了，哪还能在这里？”
她道：“我也不信，可是据说你们白莲教被镇压的人数更是不可思议。”
“这你也知道？”我问。
她道：“都是那些狗官说的，从前后数百战统计的数字看，们白莲教被杀的人数加起来已经过了千万人。”
我怔了一下：“不可能吧？”
她道：“我也有些不信，可是也不由得人不信，因为那是做不得假的，清兵他们每次战后都会割下死者的左耳留证的。”
我彻底被震撼了：“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数字，才一年多，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已经有一千多万的人死于这次的起义。”
她笑了笑，道：“以前一直看不起你们白莲教，以前你们自称教众数十万，我都觉得那是多么的可笑，后来我们苗疆起义，我坐拥三十万人，就以为已经超过了你们，以为声势浩大是你们无法可比的。没想到，自从听了这些后，我才不得不佩服你们。”
我道：“你谁说的呢？一定是谣传，我才不信。”
她道：“我当时听说的时候也是不信，后来那个总兵还给我解释了呢，他说他的一个同僚在户部，这个数字是户部统计出来的，根本没有做假，由不得人不信，这还是清廷的高度机密呢，一般人还不知道呢。”
我道：“也是，人们都知道了肯定要天下大乱了。”
她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时间好像就这样静止了，我靠在门口的石壁上，虽然隔着棉被，可是还是觉得越来越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问阿从：“有没有办法溜？”
她一声苦笑，道：“你简直是异想天开，能让你溜得出去这里还叫天牢吗？再说，就是有办法溜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她叹息了一声，道：“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没想到死之前上天还能派你来跟我说说话。给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里添些色彩。”
我道：“我可不是上天派来的。”
她道：“还有几天，我也就解脱了。”
我道：“怎么说？”
她道：“下个月，也就是冬月初七，就是我行刑的时候。”
“你给叛了，多少年？”心下一想，她的罪行不可能是有期和无期死缓什么的啦，他爸又不是李刚，于是又问道：“什么刑？”
她道：“凌迟。”
这两个字我倒是经常听人说过，听说是极刑，反正就是死那一类的，具体怎样操作我也就不知道了，于是便问道：“凌迟是什么刑？”
她悠悠地作了个详细说明，“凌迟，又称‘剐刑’。古代一种最残酷的死刑。古书记载：凌迟者，先断其肢体，然后割断其喉咙。不过现在改了，就是先断手足，剐其三千六百刀，然后斩其首。据说这个刑极残酷，刽子手下手不能重了，不能在刀数不足的时候让受刑者死去，要让受刑在享受了三千六百刀割剐之后才能死。”
我怔了一下，不由道：“太恐怖了，有这么残忍的刑法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呵呵一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刑法，更不是一般人享受得起的，我能有幸体验，也难得，我看你也许还不够格。”
我怔了一下，道：“怎么我不够格了？”
她笑道：“你有那个身份么？你虽然是白莲左使，可在清廷的眼里，你还没到我这般罪大恶极。清廷最多能给你个斩立决。”
我一声叹息，道：“还不是死？不过痛快些。”
我的话声一落，一个声音飘了过来，“不用那么沮丧，你可以不用死。”
一个人出现在铁门的外面，是一个年轻人，双眼精光如炬，看上去就像一只豹，精力外泄，杀气逼人，――是雪豹，我们一直在找的雪豹。
他一身白衣，怀里抱着一只黑猫，一看到那只猫，我大惊。不由得后退，从猫的眼神里，我看得出，她就是在白帝城让差一点就丢了命的那只猫。
“是你？”
雪豹看着我，道：“是我，你还认得我？”
我道：“认得，烧成灰也认得。”
他看着我，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还恨我？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仇恨？”
我骂道：“你杀了我师傅？那还不是大仇？”
他摇了摇头，道：“可是你那一剑，我也丢了一条命。”
我怔住了，丢了命你小样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半晌才道：“你是人是鬼？”
他道：“说实话，我并不算是人，说确切一点，我也就算半个人。”
“怎么说？”我问道：“莫不是你也是妖？”
他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因为我身上有一半妖的血统，最多能算是半个妖。”
我道：“你是半人半妖，半兽人？”
他点头，道：“我的母亲是一只猫，我的父亲是一个人，他们生了我，还有我妹妹。”
他举了举手里那只猫，好像说那就是他妹妹，他接着又道：“我母亲不喜欢我长着一副人的样子，所以一生下来就将我丢了，阴差阳错，我就去了白莲教。”
我道：“难怪，我那一剑你居然不死！”
他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你那一剑我本来就死了，只是后来我又活了过了而已。”
我道：“拜托你说清楚些行不？死了怎么又会活过来？”
他笑了笑，道：“猫有九条命，你没听说过吗？”
我问：“是你抓我来的？”
他点头。
我又问：“你怀里抱的是你妹妹？”
他点头，猫也点头。
我道：“上次在白帝城，就是你妹妹？”
他又点头，猫居然腼腆的笑了。
我苦笑，“没想到我连续两次都栽在你们兄妹手上，而且下场这么惨。”
他笑了笑，道：“这次不会像上次那么惨。”
我道：“你想怎么样？莫不是也想让我背叛，当叛徒？”
他笑道：“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选择生存有什么不对？”
我呵呵一笑，道：“我不是你。”
他笑道：“你既然选择死，我也帮不了你。”
看他转身要走，我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到京城的？”
他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木子澄现在是九门提督吗？”
“你是说，是他告诉你的？他出卖我？不可能？”
他回头看着我，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
看着他离去，我彻底沮丧了，靠着石墙坐在地上，没想到木子还真出卖了我，也是我自己太大意，看他一副虚伪的面孔我就相信他了。真他妈蠢！
阿从轻声道：“你认识这个人？”
我道：“我们白莲教的叛徒，曾经杀死了我师傅和我姐夫。”
她哦了一声，道：“我就是被他给抓来的，他是那妖兵的首领，妖法很厉害，我当时从梦中惊醒，虽然事起仓促，但若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败的那么快。”
难怪，刚才看雪豹一来她就大气也不敢出了。我道：“他上次在信陵的时候被我砍了一剑，算他命大。”
阿从道：“你没听他说他是猫妖吗？人家有九条命，哪有那么轻易死？”
我问阿从，“你说他们有很多妖兵？是真的么？”
阿从点头，道：“很多杀不死，而且面目狰狞的，似人似兽，出没无常，真的很厉害，据说当年清兵雄霸天下，就有妖兵的相助。还有，我得告诉你，他们那些妖兵现在很有可能派到白莲教的战场上去了。”
我怔了一下，如果她说的妖兵是真的，师姐现在处境不是很危险，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虽然我可以说很了解她，可是她的身手一直是我望尘莫及且琢磨不透到底有多厉害。说我不担心她，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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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去了哪里？”
她道：“被杀光了。”
我怔了一下，道：“不会吧，你别吓我呀，这么多人怎么会被杀光呢？”
她道：“这是清廷统计的数字，我开始也不相信，后来听他们说得有凭有据，我就不得不信了。”
“有凭有据？”我道：“说来听听。”
她道：“他们说：自从襄阳起义开始，清廷就开始从各地调兵，一开始只是从楚、川、湘、豫、陕和京师等地调兵，后来从全国调兵，现在几乎每个月就会从全国各地有调兵，据直隶地方统计，从去年正二月到今年九月，一共二十个月，就从直隶增兵四十三次，先后增派数量达到三十五万人。以此为据粗略估计，全国各地一共向白莲教增兵就达三百万。”
我道：“我才不信呢，如果朝廷有出那么多兵的话，我们早就给镇压了，哪还能在这里？”
她道：“我也不信，可是据说你们白莲教被镇压的人数更是不可思议。”
“这你也知道？”我问。
她道：“都是那些狗官说的，从前后数百战统计的数字看，们白莲教被杀的人数加起来已经过了千万人。”
我怔了一下：“不可能吧？”
她道：“我也有些不信，可是也不由得人不信，因为那是做不得假的，清兵他们每次战后都会割下死者的左耳留证的。”
我彻底被震撼了：“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数字，才一年多，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已经有一千多万的人死于这次的起义。”
她笑了笑，道：“以前一直看不起你们白莲教，以前你们自称教众数十万，我都觉得那是多么的可笑，后来我们苗疆起义，我坐拥三十万人，就以为已经超过了你们，以为声势浩大是你们无法可比的。没想到，自从听了这些后，我才不得不佩服你们。”
我道：“你谁说的呢？一定是谣传，我才不信。”
她道：“我当时听说的时候也是不信，后来那个总兵还给我解释了呢，他说他的一个同僚在户部，这个数字是户部统计出来的，根本没有做假，由不得人不信，这还是清廷的高度机密呢，一般人还不知道呢。”
我道：“也是，人们都知道了肯定要天下大乱了。”
她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时间好像就这样静止了，我靠在门口的石壁上，虽然隔着棉被，可是还是觉得越来越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问阿从：“有没有办法溜？”
她一声苦笑，道：“你简直是异想天开，能让你溜得出去这里还叫天牢吗？再说，就是有办法溜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她叹息了一声，道：“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没想到死之前上天还能派你来跟我说说话。给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里添些色彩。”
我道：“我可不是上天派来的。”
她道：“还有几天，我也就解脱了。”
我道：“怎么说？”
她道：“下个月，也就是冬月初七，就是我行刑的时候。”
“你给叛了，多少年？”心下一想，她的罪行不可能是有期和无期死缓什么的啦，他爸又不是李刚，于是又问道：“什么刑？”
她道：“凌迟。”
这两个字我倒是经常听人说过，听说是极刑，反正就是死那一类的，具体怎样操作我也就不知道了，于是便问道：“凌迟是什么刑？”
她悠悠地作了个详细说明，“凌迟，又称‘剐刑’。古代一种最残酷的死刑。古书记载：凌迟者，先断其肢体，然后割断其喉咙。不过现在改了，就是先断手足，剐其三千六百刀，然后斩其首。据说这个刑极残酷，刽子手下手不能重了，不能在刀数不足的时候让受刑者死去，要让受刑在享受了三千六百刀割剐之后才能死。”
我怔了一下，不由道：“太恐怖了，有这么残忍的刑法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呵呵一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刑法，更不是一般人享受得起的，我能有幸体验，也难得，我看你也许还不够格。”
我怔了一下，道：“怎么我不够格了？”
她笑道：“你有那个身份么？你虽然是白莲左使，可在清廷的眼里，你还没到我这般罪大恶极。清廷最多能给你个斩立决。”
我一声叹息，道：“还不是死？不过痛快些。”
我的话声一落，一个声音飘了过来，“不用那么沮丧，你可以不用死。”
一个人出现在铁门的外面，是一个年轻人，双眼精光如炬，看上去就像一只豹，精力外泄，杀气逼人，――是雪豹，我们一直在找的雪豹。
他一身白衣，怀里抱着一只黑猫，一看到那只猫，我大惊。不由得后退，从猫的眼神里，我看得出，她就是在白帝城让差一点就丢了命的那只猫。
“是你？”
雪豹看着我，道：“是我，你还认得我？”
我道：“认得，烧成灰也认得。”
他看着我，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还恨我？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仇恨？”
我骂道：“你杀了我师傅？那还不是大仇？”
他摇了摇头，道：“可是你那一剑，我也丢了一条命。”
我怔住了，丢了命你小样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半晌才道：“你是人是鬼？”
他道：“说实话，我并不算是人，说确切一点，我也就算半个人。”
“怎么说？”我问道：“莫不是你也是妖？”
他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因为我身上有一半妖的血统，最多能算是半个妖。”
我道：“你是半人半妖，半兽人？”
他点头，道：“我的母亲是一只猫，我的父亲是一个人，他们生了我，还有我妹妹。”
他举了举手里那只猫，好像说那就是他妹妹，他接着又道：“我母亲不喜欢我长着一副人的样子，所以一生下来就将我丢了，阴差阳错，我就去了白莲教。”
我道：“难怪，我那一剑你居然不死！”
他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你那一剑我本来就死了，只是后来我又活了过了而已。”
我道：“拜托你说清楚些行不？死了怎么又会活过来？”
他笑了笑，道：“猫有九条命，你没听说过吗？”
我问：“是你抓我来的？”
他点头。
我又问：“你怀里抱的是你妹妹？”
他点头，猫也点头。
我道：“上次在白帝城，就是你妹妹？”
他又点头，猫居然腼腆的笑了。
我苦笑，“没想到我连续两次都栽在你们兄妹手上，而且下场这么惨。”
他笑了笑，道：“这次不会像上次那么惨。”
我道：“你想怎么样？莫不是也想让我背叛，当叛徒？”
他笑道：“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选择生存有什么不对？”
我呵呵一笑，道：“我不是你。”
他笑道：“你既然选择死，我也帮不了你。”
看他转身要走，我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到京城的？”
他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木子澄现在是九门提督吗？”
“你是说，是他告诉你的？他出卖我？不可能？”
他回头看着我，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
看着他离去，我彻底沮丧了，靠着石墙坐在地上，没想到木子还真出卖了我，也是我自己太大意，看他一副虚伪的面孔我就相信他了。真他妈蠢！
阿从轻声道：“你认识这个人？”
我道：“我们白莲教的叛徒，曾经杀死了我师傅和我姐夫。”
她哦了一声，道：“我就是被他给抓来的，他是那妖兵的首领，妖法很厉害，我当时从梦中惊醒，虽然事起仓促，但若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败的那么快。”
难怪，刚才看雪豹一来她就大气也不敢出了。我道：“他上次在信陵的时候被我砍了一剑，算他命大。”
阿从道：“你没听他说他是猫妖吗？人家有九条命，哪有那么轻易死？”
我问阿从，“你说他们有很多妖兵？是真的么？”
阿从点头，道：“很多杀不死，而且面目狰狞的，似人似兽，出没无常，真的很厉害，据说当年清兵雄霸天下，就有妖兵的相助。还有，我得告诉你，他们那些妖兵现在很有可能派到白莲教的战场上去了。”
我怔了一下，如果她说的妖兵是真的，师姐现在处境不是很危险，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虽然我可以说很了解她，可是她的身手一直是我望尘莫及且琢磨不透到底有多厉害。说我不担心她，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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