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议_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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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决议

  上任为军团长的第一天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当中过的很平静,没起什么战事,城外的联盟军只是紧紧地盯牢这边,不发动攻击,看样子倒真有可能是因为一丹的缘故,使他们忌惮着不敢随意出兵。

  一整天,思珈都陪在清水身旁,携手治疗伤员,通过这种途径,他更直接、更清楚地了解许多有关军团的信息,而这些想法,又都不是他们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军官所能想到的。

  当然,对思珈来说,能这么的陪在清水身边恰也是他最梦寐以求的事,因此,医疗的工作虽然琐碎、稍有繁忙,他却也感觉时间飞快,一晃眼便又再度夕阳红。

  由于思珈有嘱咐,要求众军官暂时别将他接任军团长的消息宣布出去,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军团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宁静,平静无波的又度过了一天。

  夜幕降临,淡淡的星光开始探出头,闪烁无定。

  今夜依旧无月、有雾,点点繁星在夜色的薄雾中有种朦胧的美态。

  会议室内,众军官依次坐开,场面肃静,气氛紧张。

  “团长,你有什么打算?”

  左首第一个位置,副团长尤那率先开口,其他众军官跟着将目光逗留在思珈身上。

  有了一次体验,再次面对众军官的灼人眼光,思珈已不再惊惶,相反的,此时他的情绪无比沉静,十分坦然,一瞬间倒真是有了军团长的感触。

  平静的看了众军官一眼,思珈缓缓道:“大家也都清楚,眼下军团真的是到了生死关头,稍有不慎,只怕真会有灭团之灾。”

  一开始就说到‘灭团之灾’,众军官不由悍然,面面相嘘,但同时又明白他说的是事实,有亲身经历与身体的疲倦为证,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刻意的不去想这件事,坚定的认为‘玄武军团’一定能克服难关,以此激励士气,使他们能固守城池这么久。

  “但现在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由于清楚往后的日子里军团只能孤军奋战,盼望不到援军,又何况作为军团精神支柱的卡比斯·奥斯已逝,如果继续作战,随后的形势必将会越来越艰难,了解了这些,所以思珈知道:此时该是让军团从那尚存有一丝冀希的幻想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了。

  “如果战争继续下去,军团的处境必将越来越危险,说句丧气的话,以目前军团的状况,即使能再对抗联盟军一段日子,可兵败城亡也只是迟早的事,这一点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

  思珈的话直露露的将众军官心情引入低谷,会议室像是突然遭遇了寒流袭击,阴风风阵阵,让人禁不住的心寒胆颤。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思珈尽可能的腾出时间让众军官去思索,理解目前的处境,因为他明白,只有让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接下来他所说的话才能有说服力。

  一时间,众军官的脸色阴情不定,眉宇间深深的折出几道皱纹,看着这一幕,坐在右手第一位置的朴帆不由暗暗点头。

  “难道……帝都会一直不派遣援军吗?”一位军官提出置疑。

  对于此人的置疑,众军官一时脸上都露出相同的疑问,就像是迷途的孩子在坚信:他是不会被放弃的,可转而面对的又是思珈的沉默,不安顿又浮上心头。

  “我们不能再幻想有援军了!”

  思珈直接用冷水浇灭众军官心头的最后一线希望,道:“如今帝国面临的局势大家也都清楚——南北对抗。而依照目前情势的发展来看,杰多·古奥斯殿下恐怕是想着先待他平定南面荣晨·古奥斯殿下的军队,稳固自己的皇权,之后才调遣援军,来支援我们。”

  ‘攘外必先安内’,众军官明白思珈话里的意思,也懂得占据了北面、唯一能对‘丘泽郡’的战事施加影响的杰多·古奥斯心里的打算——他是想‘玄武军团’能坚持到他平定内乱。

  只是,清楚归清楚,众军官心里却还一直有几个疑问,那就是,这场内战还会打多久?‘玄武军团’能支持到那个时候吗?即使能,那时的‘玄武军团’会是怎样呢?

  思珈显然也看出了他们的忧虑,暗暗点头,继续道:“如今军团是怎样的状况,相信大家都比我清楚,以疲惫之师迎战精锐之伍,即使能支撑住,可事后‘玄武军团’也必将万劫不复。”

  这‘万劫不复’一出口,众军官的脸色不由更为惨白了。

  多年来,‘玄武军团’虽说是由卡比司·奥斯一手创建、扶持长大,但同时,他们这些军官与士卒也照样为军团倾泄了满腔的心血。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壮年、从壮年到老年,这三种过程,不只是他们这些军官,军团里的绝大部分士卒也都是在军团里经历这三个过程中的某一过程的。曾因军团的辉煌而辉煌、荣耀而荣耀,对‘玄武军团’的战士来说,‘玄武军团’就像是他们的家,一个他们尽心呵护、长大的家。所以,作为军团的一员,没有人会想看到军团万劫不复的那一幕。

  “况且……!”

  就在众人感伤的时候,思珈见时机已熟,便又道出了一部分有关神族的惊天秘密,道:“我说出来恐怕你们都难以置信,事实上,如今的帝都可以说是已经落入联盟的手里!”

  “什么?”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包括朴帆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惊愕的转过头,目光又重都落在思珈身上。

  “我说帝都已经落入联盟之手!”思珈不顾众人惊骇的目光,又一次道出了这句惊人的话。

  “你……团长这是什么意思?”

  惊恐间,尤那差点了忘了思珈已是军团新任团长的事实,言不择语地道。

  “说起来一切都是联盟布的局!”

  想了想,思珈还是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对所有人都道出神族秘密,道:“其实早在几十年前,联盟就已经开始布这个局,打算攻占帝国。所以,前后联盟就派遣了两个杰出的人才混入帝国,到今天,这两人都在帝国位居高位,直接对帝国的形势造成影响。”

  “是谁?”

  听他这么一说,众军官的脑海里都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两人是谁,想到那些可能性,不由都变了脸色。

  “‘皇家魔法学院’院长维泽里、‘皇家骑士团’团长凯帝·卡列。”

  思珈说出的名字让所有人都丢了魂,一时间,脑海里空荡荡的,手足无措,隐隐的,只有那两个名字还在反复敲击着他们的心扉,让他们感觉窒息。

  “维泽里……凯帝·卡列……”

  这可都是足以代表帝国辉煌的两个名字啊,就因为这两个名字,帝国有多少热血青年奋发向上,甚至直到今时今日,为的只是有一天能得到这两个名字的主人的认可,或则能幸运的追随在他们的左右,只是因为,人们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什么?”

  一时间场面大乱,众军官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表达自己不敢相信的疑惑。

  但随着思珈持续的保持着沉默,骚动渐渐平静下来,场面寂静。

  “这……这怎么可能……?”

  尤那仍不敢相信,用仅剩的左手拍着脑门,苦笑道:“不可能,这……这太荒唐了!”

  沉默在死寂中蠕动,黑暗已侵蚀而来,无边的惊惧让人体会着生存着的可怕。

  好一会儿,在沉默中似乎有了一些领悟,众军官的脸色逐渐沉重、铁青,握紧的双拳预示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团长,你说的都是真的?”

  清楚的知道眼下大家在讨论什么,即使强制镇定、放松,但尤那的嘴唇还是禁不住的哆嗦着,放在桌上的单手微微颤抖。

  面对尤那的无力问话,还有一干军官的茫然不知所措,思珈坚定而凝重的点点头,硬声道:“都是真的!因为这些都是我亲耳听凯门·卡列多与比尔·卡列谈到的。”

  当下,思珈又将那晚凯门·卡列多与比尔·卡列的谈话内容具体的复述了一遍,最后道:“我想这也是卡大哥要我接替‘玄武军团’军团长职务的重要一方面原因,因为对于凯帝·卡列来说,你们都显得太过熟落,很容易会被他施加影响。”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随之而来的痛苦让尤那心如刀割,事实上,这也不是尤那一个人的痛苦,基本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忽然替帝国的命运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所以,眼下事情很明朗了。”

  思珈趁热打铁道:“我们继续坚守在‘丘泽城内’是个很愚蠢的,这样不但‘玄武军团’仅剩的军力会被耗尽,而且,一旦杰多·古奥斯殿下的北方军彻底击溃荣晨·古奥斯殿下的南方军,在帝国实力萎靡时,凯帝·卡列与维泽里必定会有联盟军里应外合,一举覆灭帝国。”

  终于,在思珈清晰的脉路分析下,众军官心里的防御底线被攻破了。这时,他们惊慌而迷茫,想到将来可能出现的结局,再也掩耐不住心头的恐惧,惊恐之色布满脸上,看向思珈的目光不再豪迈、坚毅,游离、溃散的眼神像落水后即将溺水而死的求助者发出的最后哀鸣。

  “那么……团长打算怎么做?”

  尤那也终于拜服,以一个下属应有的语气,诚服的请求上级的指示。

  “撤军!”

  看到自己的话已收到预期的效果,思珈甚感欣慰,他知道,自己真正成为‘玄武军团’的军团长将从这一刻始。

  而同时,说出‘撤军’二字时,思珈的眼神越见锐利,不知怎的,暗藏中竟还突然隐现出一丝杀气,虽然只是瞬间,而且十分隐秘,但坐在他身旁的朴帆还是察觉到了。

  长时间的相处、观察,使得朴帆比任何人都了解思珈。如果说蛰多与清水永远都只会看到思珈身上吸引人的一面,那么,朴帆就将自己的视觉触须深入了思珈的心灵,已将他灵魂深处、不容他人窥视的一面也尽收在了眼底。就像是一对双子星座,朴帆比任何人都容易清楚、捕捉到思珈的心思,哪怕只是皱一下眉头,他也能暗自猜测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思珈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恍若无事,继续侃侃而谈道:“我知道,大家可能很难认可这样的决定,因为,假如‘玄武军团’撤离丘泽城,放弃抵抗,那么联盟军势必会横驱直入,那时帝国危已!”

  “可是大家也要明白,这是势在必行的决定。”

  将众军官犹豫、徘徊的思绪收入眼内,思珈又以军团长的身份,用坚定、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料想杰多·古奥斯殿下帐下精锐的北方军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还迟迟未能击溃荣晨·古奥斯殿下临时组建的南方军,恐怕也是因为联盟想趁此时机耗磨帝国的各方面实力,为他们的日后侵略做奠基,所以,如果我们一直坚守在‘丘泽城’,只怕正中了联盟的圈套。”

  思珈话中的意思已很明显,为什么有了‘皇家骑士团’及众多精锐部队,杰多·古奥斯的北方军与荣晨·古奥斯的南方军还会相持征战这么长时间?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人不想让战争过早的结束。让帝国内部自相残杀,通过持久的战争,不费一兵一卒,让帝国各方面的实力自行崩溃,以此来达到联盟所期盼的目的,作为如今北方军统帅的凯帝·卡列,只怕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众军官当然也能理解这些,只是……他们还是不放心、害怕,万一联盟军趁机大举进攻,两面受难,那帝国还能有希望吗?

  “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思珈依次看了众军官一眼,这一次,碰触到他那坚毅的目光,众军官的眼神不自主的躲闪开了,仿佛是在害怕会受它影响,做出那两难的决。

  “壮士断腕,说不定这么做,将来我们还能保住帝国的江山,但如果继续守在这里,他日帝国必定将片瓦不留。”

  再一次的沉默,思量了良久,众军官还是犹豫着不敢下决定,忍不住会想:要是此时卡比司·奥斯团长还活着,还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他会怎么决定呢?

  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今日是卡比司·奥斯做出‘撤军’的决定,那么只要他一句话,众将必定会义无返顾,无条件的遵从,只可惜,思珈毕竟还不是卡比司·奥斯。

  眼光抬了起来,这次大家把目光聚集在了尤那的身上,仿佛是说:“我们都听你的。”

  尤那感觉到了这股压力,深深的喘了口气,目光右转,停留在朴帆身上,道:“朴军师有什么意见?”似乎他是更相信朴帆的决断。

  朴帆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黑暗中扭曲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最后盯着尤那,道:“我也同意团长的决定,这种情况下,继续守在这里已没有意义。况且无论是粮草,还是后备军,都已支持不了多久,趁早‘撤军’、保留实力是最好的选择。”

  尤那想了想,转头看了众军官一眼,暗暗点头,算是回复了他们嘱托,又面向思珈,道:“那团长打算什么时候撤军?”

  “就在今夜!”

  这句话出口,尚未等在场的众人回过神,思珈突然右掌一翻,暗劲一吐,迅猛的掌劲顿朝屋顶狂飙而去。

  ‘哗’然声响,在众人猛然被吓了一跳,不及思考是发生了什么事时,屋顶已破了个大洞,梁木、砖瓦纷纷落下。

  又听‘啪’的一声,桌面缝裂,又见思珈的身子腾空而起,穿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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