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_岛屿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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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干什么呢你小子。”

  老刘反应了一会之后,才扯着沿闻屿的袖子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

  只是徒有他校服袖子上还留着被用力拽过的痕迹,他本人却一动不动地仍然保持这个姿势。

  过了一会沿闻屿才慢悠悠地直起了腰,带着一脸平静,转头对老刘说。

  “上课去了,老刘,我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

  “赶紧的。”老刘作送佛状。

  等到人走后,司漂才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自己头顶上的空气已经被谁褫夺。

  她看着前面慢悠悠晃荡的两人,全然不觉得对他们来说,会计较着迟到的时间。

  “走吧。”老刘转过身来对司漂说过,“去办公室坐会,等下节语文课我带你过去。”

  司漂跟着老刘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女老师批改着作业。

  老刘到办公室之后也开始专注自己的事情,司漂有些无趣地打量着四周。

  脱漆的墙角连接着被鞋印子磨得反光的水泥地,司漂在上面看到了模糊的自己。

  带着稚气未脱的脸显的她的下巴有些短,脸颊上的红晕染在自己有些苍白的脸上,倒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本该灵动的眼里却没有好奇只有无聊。

  她脚尖往前伸了伸,想要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五官,却在那光洁的地面上看到一只蚂蚁。

  它慌乱地想要找到熟悉的触感,找到草地和泥土掩盖自己孤单的身影。

  司漂看了看周围,她脚边又一簇泥土和些许玻璃碎片,她猜测是谁不小心打碎了植物的玻璃瓶又没有清扫干净,才让这只小蚂蚁胡乱撞跑。

  她立刻反手从书包的侧袋里拿出一个带着诱因道的小扁盒子,右手又拿了把直尺,蹲下身子。

  她一边用尺子拦截蚂蚁的道路,一边又用小盒子引导,没过一会,那小蚂蚁就成功进了小盒子里。

  司漂站起来,把它放回床边的另一盆植物里。

  它顺着草叶子爬了会,才消失在根茎里。

  司漂透过窗外的玻璃,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一天来回一趟的轮渡,不方便的交通环境,湿热不适应的空气,以及她再也找不到的人,都成了这场乔迁付出的代价。

  她的眼神落在窗户的倒影上,岛上多变的天气从刚刚的多云这会开始转起了雨。

  她从玻璃窗上看到办公室挂着的钟表,距离下课只有五分钟了。

  打起精神来,司漂在心里鼓励自己。

  她正要把手边的小窄盒子放进包里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的教学楼里,出来一个人。

  他拿着本英语课本,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叉着腿靠在墙上,把书本抵在脑门上,开始闭目养神。

  司漂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不就是刚刚那个吊儿郎当抽烟哥吗?

  他浑身的那股劲,实在是万一挑一。

  不一会儿,原来的红毛小哥似是在里面跟老师大吵了一架,颇有架势地把自己的桌椅也搬了出来。

  他拖着个桌椅,张大嘴巴对着教室说了些什么司漂听不清,但是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话。

  等到他把桌子都挪了出来以后,吊儿郎当哥才慢悠悠地把椅子拉出来,长腿一迈,双手一盘,直接靠在桌上,睡了过去。

  于是乎,三月的阳春天气转眼变成了阴云密布,但这并不能阻挡旁边高楼上那个随兴所至少年的回笼觉。

  司漂看的瞠目结舌。

  这位哥是真不在乎,是真的真的,啥都不在乎。

  “走了。”老刘出声打断了她,他抬了抬自己的腕表,“离下课还有一分钟,正好。”

  司漂跟着老刘拐过一个回廊,她匆忙地往对面瞥了一眼。

  靠在教室外面桌子上的人安安静静的,一旁的班级牌子上的高二5班一闪而过。

  喧闹的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老刘像是接回了数学老师的接力棒一样,一刻不差地出现在教室里。

  坐在后面正从桌子底下掏出半个球趁着十分钟也要去外面干一场的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上课之前,我先跟大家介绍一下—”老刘清了清嗓子。

  “老师,拜托,现在是下课时间。”

  下面怨声载道。

  “我上课了吗?”老刘双手搭在讲台上,一脸正义。

  他也不管下面闹哄哄的,接着自己的节奏,把银灰色的保温杯里从桌子底下拿出来,拧开喝了一口枸杞茶。

  “给你们介绍一下,新来的同学…”

  老刘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嬉闹里,根本引起不了任何波澜。

  司漂有些尴尬地站在讲台边,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场景。

  “行了!”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女生的声音传来。

  “老师介绍新同学呢,你们干什么呢!”

  司漂看到人群里站起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她一拍桌子起来,走起路来的时候马尾一颤一颤的走路带风。

  “同学,你叫什么。”

  司漂还没有反应回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生。

  她有一双细长狭窄的眼睛,配着她浓密的剑眉倒像是江湖中杀出来的女侠。

  “快点的,大伙都等下课呢。”她在司漂旁边小声说到。

  司漂一瞬间理解了,她用最简单的方式介绍了自己。

  “大家好,我叫司漂。”

  “好的,刘老师。”那个女生连忙接再司漂后面说了一句,“以后司漂就是我同桌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一句话把老刘那番同学之间要和睦相处互相帮助仁爱慈善的大道理都憋了回去。

  老刘看到自己没了长篇大论的空间,撒撒手让他们下课了。

  司漂跟着那姑娘回了属于她的位置。

  那个女孩的名字不太好记,姓栾名箏,是个跟她性子不太像的颇有诗情画意的名字。

  司漂跟她道谢,她大手一挥,“甭客气”,一开口就是老北方人了。

  “我是上个学期转学过来的,你别看他们一个个满不在乎的,那不是冲你,主要老刘占课间时间这个习惯实在是不爱惯着他。”

  司漂点点头,“我知道了。”

  “书都帮你领了。”

  栾箏打开抽屉的翻桌板,司漂才发现桌子里面全是书。

  看着司漂略显惊讶的眼神,栾箏得意道,“怎么样,厉害吧,本女侠一早就知道会和你有这一段孽缘。”

  她学着言情话本里文邹邹地说道。

  “这你都知道?”司漂疑惑。

  “其实是我实在是闷的荒问能不能给我个同桌,老刘被我整烦了这才偷偷告诉我。”

  “你原来在哪上学?”

  “昌京。”

  “乖乖,那是个好地方。”栾箏帮着司漂整理着,“一看你就知道。”

  司漂从抽屉里探出那双漂亮的眼睛,“知道啥?”

  “一看你的气质,就像是大城市里来的,怎么说呢,书卷气重,不像我们浪里来船里去的,黑的跟蚯蚓一样。”

  栾箏把自己的手臂拿过来跟司漂比划,这摆在一起一看,两人差的不是一个色号。

  司漂不好意思的笑笑地收回自己的手臂,把原来卷起来的袖子藏住自己白皙的手臂。

  栾箏是个一说起来停不下来的性子,于是在课间十分钟的间隙里,司漂成功知道了门口的保安大叔暗恋食堂的一枝花阿姨,东门书报亭的少女漫下面藏着男孩子最爱的小黄书。

  英语课上,栾箏突然趴过脑袋来神秘地说:

  “你什么事都可以问我。”

  “包括你喜欢哪个男生,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以及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都了解。”

  司漂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忙摇头,“那没有。”

  栾箏热情地继续推荐自己,“你现在当然没有,我是说以后。”

  “咳咳.....”

  讲到完形填空的英语老师突然清了清嗓子,“某些女同学,我不说是因为给你留面子,但是你今天未免太兴奋了点。”

  英语老师的眼神直直地看过来,原来打着瞌睡的一群同学都好奇地把头抬了起来,顺着英语老师的目光看了过来。

  后排的男生提高了音量,嚷嚷道,“是哪个女生这么兴奋啊,春天到了?”

  台下一阵哄笑。

  司漂的脸立刻红的像快要浸入海里的夕阳,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笑什么笑。”栾箏急脾气当即就不能忍了,不管英语老师在场直接跟那个男生怼了起来。

  “干什么,栾箏,你自己上课讲话有错在先,别吵了。”

  英语老师一个横眼,脸色暗沉,板着面孔继续讲题。

  栾箏刚刚张开欲争辩的嘴巴无力地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

  司漂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到她眼里湿漉漉的似是有泪花在打转。

  不管怎么说,栾筝是因为帮助自己更好地融入学校才跟她讲话的。

  司漂攥了攥自己的手心,掐着自己指腹上翻红的纹路。

  下课铃声响起,司漂正想跟栾筝说点什么,栾筝却像一根蓄势已久的弹簧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坐起来。

  司漂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栾筝人就已经走到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那里了。

  他个子高,穿了个耐克的外套,手里抱了个篮球正准备往外冲。

  栾筝伸手拦住他,“猴子,你说什么呢?”

  她这不小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刚刚还睡意昏沉的那帮同学。

  “滚开,老子没空理你。”那个叫猴子的男生蛮力地用手肘把栾筝撞开,目视前方地想要往前走。

  “脑子有病。”栾筝直接开骂。

  “你说谁脑子有病?”猴子前脚刚跨出去,听到栾筝的骂声之后,扭头回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脑子有病。”

  “妈的黑炭你缺教训是不是,别以为你有了个同桌就有了个伴,我告诉你,龙生龙凤生凤,就凭你那个绑富佬妓/女妈,你这辈子就别想让初三(2)班的人把你当回事,不要脸的东西。”

  他说的话极其歹毒,眼里的鄙夷完全不顾同窗情谊。

  司漂被这巨大的信息量所震撼,她看到原来满身怒气的栾筝身上像是被戳破了好几个洞,身形突然就软弱渺小起来。

  “你——”

  栾筝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一只手指着对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眼睛里是止不住地冒着泪花。

  四周传来一阵欷吁,大伙睡觉的睡觉,上厕所的上厕所,任凭栾筝楞在那里,却无一人上去安抚。

  司漂隐约感觉到,这个教室,排斥着他们这样的“外来者。”

  司漂无措地粘在凳子上,她羽绒背心把她闷出的汗让她无法离开那个任凭别人分配给她的怪圈中。

  岛屿上的一切,她不是都希望跟自己没有关系吗?

  只是栾筝无措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司漂要起身,栾筝却抹了眼泪快步走回来。

  她踢开桌子的动静很大,硬是把自己半个身子塞进了抽屉里,把头埋在臂弯里,身子一颤一颤的。

  司漂想要伸出拍拍栾筝的手凝在半空,她思忖了一会,安静地转身拉开自己书包的拉链,从鼓鼓的书包的最底下,伸手掏到一个长方形样式的盒子。

  她把手探入盒子里面,酥麻的触感,干燥的造型,它完好无损。

  她四下看了一圈,无人注意到她小心的动作。

  司漂从草稿纸上撕下一页纸张,快速地用红笔写下几个潦草的大字,在坐在后面的同学回来之前,连忙折叠好。

  继而,她把东西放在身后,佯装去上厕所。

  司漂走到教室后台,站在那里快速瞥了一眼,教室里扎堆的人都在笑闹,慵懒的人在睡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同桌,正低头在那里啜泣。

  她装作不经意地走到猴子座位上,把身后的东西快速一投递,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走出了教室。

  上课铃声响起,后面的一排男生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这节课是老刘的课,他抱着一叠卷子走进来,“今天突击随堂测试。”

  “啊!”四下一片叫惨,又哗啦啦地传来一阵翻书的声音,在试卷传到自己面前前,每个人都努力想要把多看两眼课本。

  “妈呀!”后面传来一声惊叫。

  老刘扶了扶眼镜,也跟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平日里打不怕骂不怕的李成候同学正惊恐地退到角落里,几乎都要跟垃圾桶扫把堆黏上了。

  他像是被钉在了那里,额头紧张到青筋乍起,鬓角边密密扎扎地沁出了一头汗,嘴巴颤了颤,声音才从他古怪的变声期的喉咙里传出来。

  “刘、刘老师——”

  他几乎是要哭出来,全然没有从前怼天怼地不把老刘放在眼里的姿态。

  这会老刘就是他的救命草。

  老刘连忙从讲台上大步走下来,“怎么了?”

  “那——”

  猴子像是找到了救星,一骨碌地往老刘身上贴去。

  老刘被他这毫无边界感的接触弄的有些别扭,大着声音给他壮胆:“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东西能把你吓成这样!”

  猴子扭过头,迅速扫了一眼之后又立刻把头转过去,结结巴巴地说:“我抽屉里——”

  老刘心生疑惑,走到他桌子前面,趴下身子去看。

  这一看,把他吓的不轻。

  稍显凌乱的桌子肚腔里盘旋着一个一指头宽,黄斑褐底的蜿蜒形状的东西。

  他仔细一看,这样式,明明就是一条蛇。

  它卧在底下的纸张上,用红色的字样写着:

  “medusaiswatg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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