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偷渡辽东雨战流寇_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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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偷渡辽东雨战流寇

  这世间纷乱,何处不是烽烟,高句丽彼时经历内乱,泉盖苏文(注)杀荣留王,连诛百官,自立为大莫离支,又立荣留王侄儿高宝藏为王,实则乃挟天子以令天下,独揽兵权国政,

  其人凶残成性,穷兵黩武,对内残酷统治镇压,国人不堪其苦,怨声载道,对外积极征伐,联合百济,进攻新罗,挑起战端,民间十室九空,苦不堪言,

  高句丽人时有举旗反抗,支持荣留王正统,尽皆被泉盖苏文残暴镇压,其麾下兵士又多盗匪,借剿匪之名,四处掠夺,扰民欺压,民不聊生,

  这图壤本是盖牟城西南一隅净土,因与大唐隔河而立,民众暗中多有贸易來往,是故比其他地方要富足些许,沒想到却被匪徒占据,自立为西武将军,荼毒生灵,

  且说徐真等一行人冒雨潜入,却听得前方人喊马嘶,慌忙躲入道旁林地,不多时就见得一群赤足流民仓惶逃死,这些个流民衣衫褴褛,拖妻带子,其中不乏年轻女子和壮丁,

  历经匪乱,图壤城中居民已经被搜刮干净,夜无余粮,这西武将军又打起了人口的主意來,

  青壮男丁可入伍充军,年少女子可为奴为婢,且可倒卖贸易,若能挑选一两个姿色出众的,更是一桩美事,

  这伙流民的身后,一彪人马约有四十余人,身穿藤铠,手握竹枪,放肆大笑,马蹄践踏,泥点四溅,也不拦截,只顾如猫耍老鼠一般追逐这股流民,

  流民哭天抢地,好不凄凉,其中有一名脸颊凹陷的高瘦男子终究是忍受不住,胡乱摸了一个石块,就要掷向身后的马队,

  马队里有个阴冷兵匪解下背后竹弓,细长笔直的竹箭刺破雨幕,噗嗤射入那男子的胸膛,后者应声倒地,并未气绝,其家人连忙围过來,又是一阵哀嚎,

  前方的流民只匆匆回扫一眼,充满了麻木和无情,也不顾这落在后方的一家人,只顾往前亡命奔逃,

  中箭汉子咳出血沫,很快就断了气,他身边是个脸色苍白如纸的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小子,那小子咬牙切齿,夺过父亲手中的石块,就要前仆后继,却被中年妇人死死抱住,往流民方向拖扯,雨声与叫喊声,匪兵的邪笑声相互交织在一处,使得徐真心头莫名沉重,紧紧按住了刀头,

  苟仁武也是义愤填膺,将背后犀角弓都给解了下來,却被青霞子按住了肩头,

  由于这家人的落后,到底是影响到了流民群的逃亡速度,诸多匪兵也觉得玩腻了,沒多大意思,是该收获之时了,就冲到前面去,将所有人都拦了下來,

  那个射死汉子的匪兵似乎看上了中年妇人的姿色,翻身落马,也不顾地上泥泞,一把拖住中年妇人的头发,将其掼倒在地,半大小子抓了石块就冲过來解救,却被匪兵一脚踢飞了出去,

  中年妇人往儿子方向爬着,声线都哭喊到沙哑,那匪兵却无动于衷,抓住妇人后背破烂的衣服,嗤啦一声就将妇人剥了个精光,那白鱼一般的苍白身体,在冰凉的雨幕之中,充斥着一种绝望的沧美,

  其他流民紧抿着嘴,一个个目光悲愤,却再也沒人敢上前來解救,诸多匪兵纷纷下马,开始捉拿流民群中的女人,

  那匪兵见中年妇人白皙的躯体,双眸爆发精光,将妇人抱起,后者拼命撕打,匪兵却指着地上的小孩高声威胁,妇人眼光顿时黯淡,嘴唇咬出血水來,终于不再挣扎,任由那匪兵将自己丢上了马背,

  匪兵冷笑连连,正要上马离开,地上的小子却陡然暴起,抱住匪兵的大腿,一口咬了下去,

  “啊苏啦,”

  匪兵破空大骂,大腿飞去,将小孩重重甩飞出去,怒而抽刀,眼看就要将这半大小子给当场砍死,

  “嗖嗖嗖,”

  破空之声如毒蛇出洞一般轻微,那名举刀的匪兵额头上多了一柄飞刀,那飞刀直沒入刀柄,嵌入头骨之中,竟然沒有一丝鲜血溢出來,

  一支白羽猝然而至,射入匪兵左胸,正中心脏,强大的箭势竟然将匪兵往后带飞了出去,

  出手的自然是怒不可遏的徐真与苟仁武,

  虽然他们的人数少了一些,但一个个可都是顶尖高手,徐真率先从林中疾行而出,双手往腰间一摸,四五柄飞刀在手,左右齐发,那些个匪兵刚刚警觉起來,已经倒下了三个,

  苟仁武正要拉弓劲射,对面密林之中却突然射出密集的箭雨來,每一支长箭都沒有落空,眨眼之间居然放倒了十來名匪兵,

  随着箭雨的掩护,一群头戴遮雨斗笠的悍徒汹涌而出,他们身上并无甲衣,装束与流民无疑,然双眸之中却多了一种东西,那是愤怒,那是不屈,

  他们手中端着竹枪,也有挥舞着菜刀和镰刀的,为首者却是一名女子,身长窈窕,健美丰满,破烂的衣物遮挡不住她那白玉一般的肌肤,前后曲线毕露无遗,她的手中握着一柄横刀,该是前隋大将所用,寒芒四射,率先杀入匪兵群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

  苟仁武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青霞子和左黯宝珠已然随着徐真杀了出去,他躲在林中射箭掩护,可当他看清楚女子真容之后,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他一边疾行一边连珠发射,沿途匪兵无不应声倒地,

  徐真丢完飞刀之后,抽出狭长刀锋,如猛虎下山冲入匪群之中,长刀所过之处,鲜血当空喷洒,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吸引了诸多匪兵的注意,纷纷围攻了过來,

  因为需要潜伏,徐真并未带红甲,仗着一柄长刀疯狂屠戮,流民所受欺辱的画面在他脑中不断重现,他的双眸充满了愤怒的烈火,

  这些匪兵只有藤铠护身,哪里能抵挡得住徐真手中锋刃,奈何人数众多,苟仁武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神秘女子身上,稍有失神,三名匪兵顿时朝徐真扑杀了过來,

  徐真劈翻一名匪兵,双手反握长刀,用尽全力将匪兵钉在了地面上,后背却露出空当來,一根竹箭呼啸而來,徐真警兆大生,挥刀打掉竹箭,左侧匪兵的竹枪却悄无声息刺了过來,

  “小心,”

  苟仁武大声示警,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正要松开弓弦,却被一名突然窜出來的匪兵扑倒在地,

  徐真听到示警已然來不及躲闪,慌忙猛提一口气,七圣刀秘法施展出來,后背肌肉一阵蠕动,打算硬挨这一枪,

  “噗嗤,”

  皮肉被刺破的沉闷声音响起,徐真眼睁睁看着那名偷袭的匪兵应声倒地,后背倒插着一柄隋将常用的横刀,

  这柄横刀锋刃狭长,刀身微微弯曲,如美人的腰身一般,尽显流线之美,刀柄缠绕丝线,刀盘还点缀宝石,真真是一柄难得的宝刀,

  一只雪白玉手握住了刀柄,徐真沿着那手掌慢慢看去,见得这位高句丽流民中的女侠人物,

  “谢谢,”

  徐真用稍显生硬的高句丽语道谢,那女子却只是冷哼一声,似乎对徐真充满了敌意,徐真心头疑惑,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对方,也來不及相问,刚刚起身,却见得女子背后冲过來一名匪兵,手中大刀高高举着,猛然劈向女子后背,

  “小心,”

  女子听闻警告已然來不及,情急之下徐真暴起,一抄女子腰身,将其抱住,二人胸膛相贴,徐真猛拧腰身,带着女子旋转半圈,长刀自腰间往后伸出,将那匪兵穿腹而过,

  徐真一击得手,长长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感受到女子胸前温热柔软如脂球似云团,下意识低头一看,顿时被女子那完美的沟壑所惊艳,呼吸难免一滞,

  正心猿意马之际,女子却一巴掌扇过來,徐真左脸顿时火辣辣地疼,

  一把将徐真推倒于地,女子转身离去,似乎将对徐真的怒气都撒到了这些个匪兵身上,一时间如发怒的母豹,无人能挡,

  徐真惊愕于地,看着女子那曼妙健美的身姿,顿时心旌摇曳,久久才定下神來,又再次杀入匪兵之中,

  苟仁武被突如其來的匪兵扑倒在地,也不慌张,抓住箭杆,猛然往后一刺,箭簇扎入偷袭者的肩头,苟仁武反身挣脱,用犀角弓的弓弦勒住匪兵的脖颈,猛然一绞,那匪兵顿时人头落地,伤口平整,让人心惊,

  四十余匪兵遭遇突袭,徐真这边人人如龙,女子所带领的流民反抗队伍也是凶狠悍勇,这才短短功夫,匪兵已经被杀得只剩三四人,

  那匪兵知晓自己作恶多端,若落入六名反抗军之手,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由是临死反扑,却被苟仁武一通连环箭,一个个射倒在地,

  流民反抗军这边也多有伤亡,然而每个人脸上却不见悲伤,只有杀死了这些匪兵之后的欣喜和兴奋,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一名流民高声大呼着,其他人高举手中不像样的竹木武器,欢呼声似乎将雨幕都驱散开來,

  徐真脱下身上的袍子,将那位差点被掳走的中年妇人包裹起來,后者双眼无神,发白的嘴唇犹自翕动,身子不停颤抖,显然被这场杀戮给吓住了,

  那个半大小子大难不死,捂住胸膛跑过來,撞撞跌跌扑入母亲怀中,那妇人才哇一声哭了出來,

  见得母亲无碍,半大小子连忙朝徐真跪下磕头,徐真将他扶起,下意识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那小子不明所以,但能感受到徐真的赞扬和勉励,也同样朝徐真竖起大拇指,徐真淡然一笑,摸了摸小子的头,

  周围的流民反抗军还在收拾残局,对受伤的匪兵补刀,动作熟练而坚决,沒有任何犹豫,那女子偷偷看了徐真这边一眼,看到半大小子和中年妇人眼中的感激,反感地扭过头去,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前站了三个人,当她看到苟仁武的面孔之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而宝珠则扑入女子怀中,用高句丽语说着什么,激动得语无伦次,

  (注:即渊盖苏文,高句丽史上最出名的人物之一,因避高祖李渊之讳,史书给泉盖苏文,或钱盖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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