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不见的墙_穿回民国当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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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看不见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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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大生子便匆匆回了师父家。

  他走了不到半日,小西屋就租了出去,搬来了一家糊纸盒子的。

  这家的老爷子年近七旬,带着新寡的孙媳和两个重孙一处讨生活。

  穆氏啧啧感叹,不等对方说明白前因后果已经软了心肠。明明才被赵家坑了一笔房租,转眼又大发慈悲,免了这家人的押金。

  新房客自是千恩万谢,院里的婶子大妈也纷纷过来帮忙,又是送茶的,又是送吃的,甚至还有挽起袖口,热情地帮着小寡妇一起搬家。

  院里叽叽喳喳得好不热闹,唯独二生子怏怏不乐。

  他被大哥骂了半宿,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恐惧,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他的两条退路断了个干净赵大昧了钱跑到天津,寻不着下落;赖四又明确向哥哥表示不愿收他为徒,天桥也去不成了。

  他身在矮檐,不得不向舅舅低头,只能掐着鼻子与那个痨病鬼同住。

  二生子不是自艾自怨的性子,没多久又振作起精神。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淘换来四扇旧窗框,央着院里的叔伯大爷帮手,仿着正屋的样子,在栓子屋里也圈出来一个小小的隔间。

  他防栓子比防贼还狠,而且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穆氏心里堵,面上反倒比往日还要更和气些。她为了表现大度,甚至亲自上街买了几刀糊窗户的纸,给二生子送了过去。

  蒋锵锵却仿佛能听到穆氏磨后槽牙的声音,暗笑二生子作死。

  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嫌弃人家的心头宝,不要说穆氏翻脸,就连好脾气的张德安,早晚也容他不下。

  蒋锵锵瞧得明白,等着看某人的笑话。

  她嫌二生子总是拖着两管鼻涕,便给他封了个“鼻涕虫”的浑号,躲瘟疫一样躲着那位。

  鼻涕虫却没有半点眼色,偏偏有事无事过来挑衅“你不会以为我舅舅、舅妈真个喜欢你吧呸,就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谁会稀罕”

  蒋锵锵看着那两管亮晶晶的鼻涕就恶心,一步一步往后退,不想那小子却随着一点点往前凑。

  待退到墙根,退无可退,她只得半侧过脸去不看,来个眼不见为净。

  二生子以为对方怕了他,嘻嘻笑道“小爷给你交个实底,舅妈对你那么好,是想收你当童养媳呢。等你长大了,就得嫁给那个痨病鬼”

  蒋锵锵闻言蹙眉,非常反感他的语气。至于童养媳什么的,倒是完全不担心。

  栓子是穆家的独苗,那两口子一心盼着儿子能早日继承香火。挑儿媳妇想必会选年纪大些的,搞个女大三抱金砖之类的。反正栓子比她大五岁,无论如何也和她扯不上关系。

  她对穆家感恩戴德,听不得旁人诋毁,怒斥道“你管谁叫痨病鬼呢你吃谁骂谁,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二生子似是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微微怔了一怔,怒道

  “你才是白眼儿狼你懂个屁啊赵大早就算出来了,栓子就是个讨债鬼。他是来阳间找我舅讨债,等我舅把前世欠他的钱全花光,他才舍得咽气,你看他把我舅拖累得多惨可我舅欠他的,我却不欠他的,他凭什么要拖累我你少得意,别以为占了我的屋子,你就能躲开了。哼,等你当了他的小媳妇,早晚也一样逃不掉”

  蒋锵锵听得云里雾里,一时没理清他的逻辑。然而这并未减损她的武力值,揪着对方的破绽还击道

  “我占你的屋子哎哟,我倒还没听说,这穆家的房子什么时候改姓了”

  二生子被怼得哑口无言,吸着鼻涕道“你不会以为他的病真好了吧舅舅不知被人骗了多少回,偏偏不长记性。蓝眼睛的洋鬼子也不能信,他们骗钱更狠赵大说了,栓子得的是肺痨,那是华佗再世也治不好的。你动动脑子想想,栓子要是治好了,为什么还接着喝药,一顿都不敢落”

  蒋锵锵耐着性子听完,终于明白了他的顾忌。

  二生子缺乏对肺结核的常识,不知道这种病的传染性能在短期内得到控制。

  肺结核治疗一到两个月,基本上便不具传染性。然而此时药仍不能断,患者须坚持服药半年到一年,待化验指标合格后才算痊愈。

  蒋锵锵没想到他如此糊涂,宁愿信赵大,也不肯信亲舅舅,当真是多一个字都懒得和他解释。

  二生子见她不语,洋洋自得道“这几条街谁不知道栓子那病哪个舍得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呵呵,傻了吧你觉得被姓刘的扔到这里是造化,没想到还有给痨病鬼当童养媳这一出儿吧哈哈哈哈,这就叫报应”

  “报应我做了什么坏事,要遭报应再说我得了肺结核,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开得哪门子心”

  二生子张口结舌,干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蹭了把鼻涕吵道“你是姓刘的徒弟,是疯的师妹,当然也是烂货别以为你改换门庭,之前做的事就抹干净了。呸,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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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贱货,一辈子也洗不掉。不然你说说看,那个驴脸是怎么死的有本事说啊”

  “我之前做了什么,总之没做过亏心事。至少不像某些人那样走邪路,闹得一家子人不得安生”

  蒋锵锵火冒三丈,再也顾不得对方的大鼻涕,伸手就向他脸上扇去。不想二生子动作灵敏,闪转腾挪犹如活猴一般,怎么打也打不中。

  二生子哈哈大笑,倒背双手卖弄道“傻眼了吧小爷我是练过拳脚的嘿,爷们儿是有真本事的。我就是不出手,你也打不到我半根毫毛。小贱货来啊”

  蒋锵锵听不得他嘴里不干不净,明知不敌,仍不管不顾挥拳出击。

  可惜她练的功夫不是武术,身段漂亮,却没有对抗性。打普通人或许能占上风,对付练家子就是白给了。不必对方出手,自己先乱了阵脚。

  蒋锵锵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失去平衡,狠狠向外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过后,她并未倒下,反倒听到二生子的尖叫“啊,疼疼疼疼疼”

  蒋锵锵歪头就见二生子左耳被穆氏拎着,两手护着耳朵不住喊痛,脚底拌蒜地跟着穆氏的脚步,斜倾着身子往前走。

  二生子嘴里的脏话没了影,转而化作声声告饶。

  蒋锵锵噗嗤一下笑出声,随后却发觉他的求饶并无畏惧,反倒是变着花样说俏皮话,逗得穆氏好几次险些绷不住脸,直笑出声来。

  蒋锵锵忽然迫切盼望张德安早点给他寻个师父,不论教什么,快点把人领走就好

  二生子眼下多少还怵着穆氏一头,只怕再长两三年,这个家里再也没人能镇得住这个祸害了。

  这里的吵闹声很快引来院里的邻居,穆氏拎着二生子的耳朵闪身进了正屋,蒋锵锵紧随其后,匆匆掩上屋门。

  门才合上,穆氏便喝道“你脑袋是不是让门挤了丫头差点被姓刘的活活打死,你不心疼也就罢了,怎么倒反过头来欺负她你要恨姓刘的,就好好学本事,长大了给你舅撑门面,再不许旁人踩到咱们头上来。可你呢只会把气撒在一个丫头身上,好大的出息”

  二生子被舅妈骂得抬不起头,自此之后总算有所收敛。

  蒋锵锵知道张德生正在四处给他找师父,估计用不了多久,二生子就会搬出去,便也懒得再同他较劲,只拿他当成透明的。

  这世上的事,有时想想真是可笑。

  二生子不想学戏,甚至不惜逃跑,令一家人为他蒙羞。穆氏却成天催着丈夫给他找师父。

  相比而言,蒋锵锵满心盼着拜张德安为师,却连提都不敢提。在条件成熟之前,她不敢冒然行动。

  当下的形势是她若要拜张德安为师,必得先过了穆氏这一关。可穆氏不让她学戏,却是出于慈母心肠,不宜硬来。

  她琢磨着栓子心肠软,又是穆氏的眼珠子,如果他能为自己说上几句话,比直接拍穆氏马屁还要管用。

  于是蒋锵锵便把心思用在了栓子身上,成天腻着他,不顾鼻涕虫的冷嘲热讽,殷勤帮他收拾屋子、陪他去医院复诊取药。

  栓子性情安静随和,很喜欢这个活力四射的小妹妹。

  他自小被父母捧在掌中,在这个院里仿佛大熊猫一般的存在。然而小小少年的脸上,却常常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落寞。

  倒不是他多愁善感,而是源自住客们的排斥。几乎所有人都和二生子一样,根本不相信肺痨能治愈,总是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有一回,栓子好意送邻家小孩一块发糕。

  这年月,发糕本是穷人家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可孩子吃了没两口,就被他母亲打落尘埃。那女人甚至堵着门口骂了半个多钟点,直到穆氏回转。

  穆氏发作一顿,当天就把那家人给撵走了。

  那家人离开了,栓子的心思却变得更重,把所有问题全背在自己身上。他顾忌着邻居的心情,不愿出去给大家添堵,宁可关自己的禁闭,也不肯再去院里晒太阳。

  蒋锵锵几次三番拉他散心,都被他拒绝了。

  对医学的无知、对疾病的恐惧,在栓子和邻里间砌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任凭蒋锵锵和穆氏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肺痨不传染。

  众人私下认定房东被西洋人下了蛊,吃着贵得离谱的药,却非说自家孩子的病好了,简直不可理喻。

  蒋锵锵可没有栓子的好性子,她恨极了租客的愚昧,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巴不得立即把这些人统统撵出去。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穆家不是蒋家,凭张德生那点进项,可付不起栓子的医药费。房子还得租,栓子还得面对没有医学常识的蒙昧房客。

  面对民智未开的社会现实,蒋锵锵心中有无奈,有怨怼,更多的是一腔孤勇。

  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迟到的正义,她决定牟上了。即便这副皮囊是个孩子,总能找到法子帮栓子讨回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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